夏慕聰書

阿猿跟小湯邊走到他房間前的浴室，邊說著：「欸，所以你們的衣褲都是一塊洗的？喔——感覺真的很像一家人耶。」
「我就跟你說唐叔Gay Gay的。我上次問他跟我爸是什麼關係，他叫我自己去問我爸。」小湯他們進了浴室，便把門關起來。電燈點亮的時候，抽風機的開關也跟著打開。小湯嘴裏含著一根，點了火：「我自己心裏有譜。我現在是找不到機會問我爸⋯⋯」
「他們應該是⋯⋯那種關係吧⋯⋯」阿猿也不太敢把話說死。
「如果我爸是男同性恋的話，我爸媽幹嘛結婚啊？一個是女同性戀，一個是男同性恋，幹嘛結婚生下我⋯⋯」
「搞不好是假結婚啊，應付双方長輩。」阿猿跟著點了菸，吞雲吐霧起來。
「反正我會找時間開口問。我只希望他不要騙我，可以誠實的跟我說⋯⋯」小湯吐了菸圈。
「欸，你爸要是真的是Gay，跟唐叔是一對，你會怎麼樣？」阿猿看著小湯靠著牆亞洲蹲。
「不怎麼樣啊。我爸這麼陽剛，是Gay的話，一定是幹人的那個⋯⋯男男裏面，幹人的叫一號，是不是⋯⋯唐叔比較陰柔，一定是〇號，被插的那個。反正我爸一定是幹人的。」小湯義正嚴詞肯定地說話時，阿猿忽然笑了出來。「笑屁啊⋯⋯」
「沒有啦。我沒有笑你爸。我是笑我們，你看你，像我們這樣的痞子流氓壞學生，竟然包著尿布，躲在浴室裏抽菸。大概沒有幾個人會這樣包尿布抽菸吧——」
「誰跟你流氓壞學生啊。」小湯反駁。

小湯一聽就嬉鬧連擊著阿猿的尿布屁股：「才不用你換，我自己會換。唐叔叔有教我⋯⋯」講到唐德武，小湯就忽然感覺複雜了起來。阿猿看著小湯再觀望著他家：「我第一次來你家，帶我參觀一下你家吧。」於是小湯帶他在家裏巡了一輪，從他房間開始，到旁邊湯將睡的書房，他們跳過了唐德武的主臥房，再到後陽台。
阿猿在他們經過客廳，要穿過廚房到後陽台，特意地取了菸跟打火機，他以為小湯會在他們家的後陽台抽菸，結果他猜錯了。他在那裏並沒有看見菸灰缸。「你在家不是在這裏抽菸喔？」小湯歪嘴笑：「沒有耶。我如果在家想抽菸會躲在浴室抽。那裏有抽風機，可以很快把菸味抽出去。我爸還不知道我會抽菸。」
「是喔。所以他們兩個還不知道你會抽菸啊。」阿猿原本是想要在後陽台來一根的，既然小湯都說他是躲在浴室抽了，那他就要小湯帶他去那兒。畢竟後陽台正晾著洗濯好的衣物。「紅色三角內褲好騷包喔——」阿猿突然地說。
「一定是唐叔的，我爸都是穿白襠，他從思本高中唸到大學，已經穿習慣了白色傳統開襠內褲。那件紅色小三角，不可能是我爸的。」小湯這麼說。但其實那件正是湯將臣的，他的內褲除了白襠外就是紅色子彈。白色是平常穿的，紅色是打牌或者有性需求時會穿。唐々只要看見湯將洗澡出來穿著紅色子彈內褲，就知道今晚要履行義務。自從小湯搬進來後，他們跟范哥蔡仔勁鴻就有段時間沒打牌了，畢竟范哥喜歡熱鬧，打牌兼喝酒聊天。小孩在，男人們就沒有辦法暫時當回男孩們。

小湯笑著搔了頭，進了房間取了嬰兒紙尿布跟爽身粉，遞給阿猿。「爽身粉？不用啦。我直接包就好。」在剛剛小湯被湯將臣換尿布的位子，阿猿熟練的幫自己包起尿布，攤開平放，豎起防水側漏邊，光著屁股坐下，調整前後襠位置，後襠貼布平拉，很快的，阿猿陰部又增加面積的體毛，被前襠蓋上，平貼腹部，後襠左右黏貼片就貼上前襠。阿猿再開腿抬起確認尿布有完全貼合自己的胯間，就完成了。在一旁看著阿猿自己包尿布的小湯，相當吃驚，阿猿也太厲害了，是平常有在包尿布嗎？怎麼這麼熟練。
「你也太會包尿布了吧——說——是不是在家裏有偷包尿布——」小湯問。
「我阿公之前生病包尿布，我有幫忙換⋯⋯」阿猿解釋。「是這樣嗎？」小湯瞇著眼睛，一臉不相信。
「好啦，我有偷拿一片來包，想說體驗一下小時候包尿布的感覺。」阿猿說話時，小湯伸了手去搔癢他的腋下。兩個少年開始嬉笑打鬧起來。
「喜歡包尿布呴——」小湯蹭起阿猿，他一把被阿猿手臂勾起，「沒有。誰像你啊——剛剛還跟小貝比一樣，被爸爸舉高双腿包尿布。」阿猿拍著自己的腰間尿布，「這是為我的哥們麻吉包的——」
小湯有點感動。「不要跟小馬說我包尿布的事⋯⋯」
「才不會咧。小馬超不夠意思的，叫他介紹可以打炮的馬子，死不肯幫我介紹一下——」阿猿忽然偷襲小湯的褯襠，「還很乾，還不用阿猿哥哥幫小湯底迪換，等下尿濕要跟哥哥說喔，阿猿哥哥再幫你換尿布。這是我有的小湯祕密。」阿猿笑得賊賊的。

湯將臣跟小湯這兩個人都像豁出去般，脾氣都很倔強。只要自己不尷尬，別人就尷尬了。在場的只有阿猿最尷尬。唐々是早就看過湯將幫小湯包尿布，小湯就像巨嬰般，躺在長型沙發凳椅上被脫掉尿濕的尿布再光溜的被舉起双腿，除了體型比男嬰巨大外，其他幾乎沒有任何差別。阿猿就這樣看著小湯自己的同學跟嬰兒一樣的被爸爸包完尿布。唐々擔心衝突繼續，便拉著湯將去附近的思本大學校園內散步，家裏留下小湯跟阿猿兩人。
小湯只包著尿布跟阿猿在屋內，他也沒有特意要去加衣穿褲，彷彿把尿布當成內褲白襠。阿猿拍拍他的尿布屁股，「嘿——你好自在喔——」阿猿這麼說，小湯難得露出了尷尬的笑。「所以你月考之前，老師再怎樣打屁股，你都不肯脫褲子是因為裏面包了尿布？」小湯點點頭。「那白天你沒拿著書包裏的那片去換掉⋯⋯是因為我一直在你旁邊⋯⋯」阿猿難得聰明。得到小湯的反應，「嗯⋯⋯如果你有換掉尿布，你就不會脫褲子被打屁股？」
阿猿一直問，讓小湯有點不耐煩。「對啦。我想找空檔去廁所裏換，但沒機會。我只找了一個能夠脫掉的時間。所以囉——」小湯攤手，然後伸手拍了阿猿肩膀。「唉啊，反正不關你的事。」小湯還記得在講台前尿出來，整個人呈現停滯恍惚之際，阿猿有衝到前面，還陪著他去教官室，他回過神時，他只見到陳勁鴻教官跟阿猿。他並沒有怪罪阿猿。
阿猿伸了手：「給我一片紙尿布。」小湯好奇地問：「幹嘛？你要幫我包喔，我爸才剛幫我換過。」阿猿開始脫起褲子，拉下他的白襠，赤裸了下半身。「我要包啦——我陪你包一片——」
「三八——」小湯笑了出來。「快點去拿，等一下我反悔，我就把褲子穿起來囉——」

折騰了一日，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，天都已經要黑了。唐德武建議晚餐直接用買的，不煮了。他們回家吃完晚餐後，小湯要湯將臣幫忙換尿布，只是湯將臣的耐性用完了。「怎麼可以整天包尿布，醫生不是有跟你說不能一直包尿布，會養成依賴。白天想尿尿就要去廁所啊——」
「我現在就是有要包尿布的需要——」小湯覦著湯將臣要包尿布，父子兩的聲音愈來愈像要吵起來，唐德武在旁邊想要找機會介入，但一直找不到之際，門鈴響了。他們都感到意外，不曉得門外客是誰。他們住的社區公寓是電梯大樓，進入跟搭乘電梯需要電子感應鎖，平常有客人都是得要下樓接待，能夠直接按門鈴，不是鄰居就是社區管委會的人。
唐德武連忙緩頰湯將臣父子，然後去應門。「有客人來，你還只包條尿布，也不進去房間。」湯將臣這樣說著小湯時，他也同樣地回著湯將臣，「爸爸自己也是，身上一條內褲而已。」
來者是阿猿。他穿著思本國中的制服，在要進入社區該棟大樓時，跟著鄰居，他們誤以為阿猿是小湯，就讓他跟著進了大門再搭了電梯，所以阿猿才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小湯他家門口。阿猿沒來過小湯家，只是知道他家的社區哪棟哪樓靠哪邊，就這樣找來。他有點擔心小湯，所以放學回家吃完晚飯就直接過來找小湯。如果不是他跟家人說了小湯今日在學校發生的事，他想來探望大概會被家裏生意需要人手而阻止。
唐德武只跟阿猿有一面之緣，但憑藉著制服，他有猜到阿猿是小湯同學。他讓阿猿進門，想說也可以順道停止湯將跟小湯的爭執，他卻忘了這對父子，一個穿著白襠一個包著尿布。
小湯見了阿猿，是有尷尬了一下，但是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爸爸身上。「是阿猿。沒差，他知道我有包尿布。」小湯講得無所謂的模樣。
「你同學在，這樣你還要爸爸幫你包尿布嗎？如果要，爸爸就在同學面前幫你換尿布嗎？」湯將臣故意這樣說，以為小湯會就此放棄。沒想到小湯竟然「嗯」了聲，讓湯將臣意外。「你不會覺得羞羞臉？」
「沒差。反正我都已經在全班面前尿褲子了。」

濕了的嬰兒紙尿布，離開了小湯的胯間。醫生邊說著他要進行的動作邊檢查著小湯的外生殖器官，接著他要小湯平躺到診療床上，繼續著下一項腰薦椎方面的檢查。醫生更換了新的矽膠手套，並要小湯側躺抱膝。聽到醫生說要進行「直腸檢查」，小湯忽然意識到是跟阿猿他們鬼扯胡鬧時說的「捅屁股」，他的卵鳥頭一陣濕潤，他不曉得是不是滲尿了，他有些抗拒這項檢查。「捅屁股的話，可以讓我爸爸幫我檢查嗎？」
分別在一介布簾內外的湯將臣与唐德武，心裏是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。「爸爸又不是醫生，不會檢查⋯⋯」湯將臣這樣安慰著小湯。
醫生矽膠手套的手指頭已經擠上了潤滑劑，「來，小湯，放輕鬆——」醫生的指頭通過小湯的括約肌，直腸觸診，醫生很快地做完檢查，小湯只有一下下的不適應，然後醫生便結束了。小湯起身下床時，他尋找著他的嬰兒紙尿布，東張西望的。「你在找什麼？」醫生脫掉了矽膠手套，「是在找你的尿布嗎？丟掉囉。」醫生說的時候，小湯忽然有股失落襲來。「濕了的尿布就要換掉——」醫生吩咐了護理師拿了診間內備用的。「包尿布是不是給你安全感？但不能一直都包著尿布，這樣會養成依賴，以後就離不開尿布了。」醫生親切地說著，接著安排了其他項目的檢查，剩下的得去其他科室進行，趁著一些空檔，醫生為他們三人做了些衛教。

即使出發去醫院，小湯仍包著尿布，起床他又要爸爸幫忙換，午睡包的尿布如預期地濕漉漉沉重重的。他們三人到的時候，大醫院的預約時間到了，他們的號碼還沒到，只能靜靜坐在診療室外的排椅上。等待彷彿漫長，號碼逼近，一個輪著一個，需要點耐心。輪到他們，湯將臣帶著小湯敲門進入診間，唐德武隨後。坐在電腦液晶螢幕前，戴著口罩的醫生，正用手移動著滑鼠。對面的護理師向他們詢問「湯成紀？」湯將臣要小湯坐在醫師旁邊的病患圓形旋轉椅上。只露出眼睛的醫生，轉向他們三人，醫師袍上面繡著何致遠，年紀略長於湯將臣，聰明過人的他一眼便洞察先機。「嗯——爸爸，小朋友有什麼狀況？」他問，這兩個男人誰先回答，誰就應該是爸爸，另外一位就是爸爸相關人士，他不多做臆測。
湯將臣清清嗓子：「小湯，你跟醫生說。」湯將臣他要直接跟醫生說小湯會尿床，好像突然有點尷尬，這更何況是當事者，小湯支支吾吾的：「⋯⋯尿⋯⋯尿⋯⋯」小湯此刻是既尷尬又羞恥。
「醫生，夜晚尿床還有最近白天滲尿的狀況。」唐德武在湯將父子難以言狀時開了口。
「喔。」醫生明白了狀況。「發生尿床多久了？」他開始細問病況。「我們來做一下簡單的檢查。」接著他旋轉著椅子，在後面盒裝矽膠手套取了戴上手。布簾之後，護理師要小湯把褲子跟內褲解下來，小湯沒有任何動作，因為尷尬害羞，他裏頭沒穿內褲，包著紙尿布。
「小湯——」醫生親切地唸著小湯的暱稱。「裏頭包尿布沒關係喔，沒有人會笑你。面對問題，才能解決問題——」
小湯緩慢地解開了褲子，露出濕濕的嬰兒紙尿布。醫生沒有說話，只是示意他要伸手撕開左右黏貼布，小湯點頭，醫生就解下了包在他胯間的，攤開尿黃了的紙尿布，露出了小湯幾近無毛的卵鳥卵蛋。